云集,智慧激荡、观点碰撞、成果共享,从全球关切到产业焦点,从前沿技术到创新应用。繁花璀璨,万物并秀。
是有一种“极致”的精神,蕴藏在汕头的美食美景之中,刻画在历史文化的门楣上,也镌刻在潮汕人的骨血里。
几年前我第一次去那儿,带我闲逛的本地朋友指着路旁的一家饭店说,这家不行,我问为何,她说她有一次看见那家老板从冰柜里拿食物出来煮……原来在她看来,只有当天、甚至几小时内取得的食材,才配用来招待客人。
潮汕地区食物好吃,已是全民公认。但如果深究其中的原因,无非丰饶与讲究。——丰饶保证了食材的品质,讲究保证了烹饪的严谨。而在汕头,这两个要素的成立,其实也包含着独特的地理与文化因素。
事实上,单纯从碳水的角度讲,潮汕地区、尤其是如今汕头境内其实十分不丰饶。因为这里丘陵纵横,平原极少,人口稠密,风灾频发,因此稻米产量一向不足,据说,正是因为在过去一向米少人多,潮汕人才如此爱食糜(喝粥)。
然而,除了主食,汕头地区的物产、尤其是其海产,则堪称自古丰盛。原来此地之海水,既有冷暖洋流之交汇,又有淡水冲流而入,因此养分丰厚,极适合小型海洋生物的生长。过去,本地渔人无钱买米,只得把鲜鱼用海水煮熟,当成饭吃,是为“鱼饭”。因其极好封存了鱼肉之鲜甜,以至于在早已不缺粮食的今天,它仍然保留在汕头人的食单上。
这种独特的对比,在如今汕头的夜粥(打冷)铺子里体现得最是淋漓尽致。铺子上的一碗白粥可能不过两三元,还可无限续杯,但其配菜铺排无尽,各色海鲜,生腌白灼,卤鹅卤猪,锅气小炒,上山入海,应有尽有。所以汕头人喝一顿粥,花个几百上千块,十分正常。
海洋生物的丰饶,让汕头人对海鲜的鲜度极其敏感。在汕头沿海的一些镇上,人们会专门去吃浅海鱼,倒不是一定是浅海鱼一定比深海鱼好吃,原因很简单,浅海鱼一定可以当天打回来,从而保证了其极致的新鲜,当天捕回的鱼,早早被逛菜场的主妇们买回家去,加些芹菜、番茄、菠萝,家常烧了,吃惯了这种鱼,再去吃那哪怕隔了一天的鱼,已经无从入口。
食鲜之风气弥漫汕头,早已不只局限于海鲜。譬如汕头的一些菜市场中,一些原本服务于夜间商贩、搬运工、司机的小饭店,因为食材极致新鲜,渐渐受到许多闲杂食客的热捧。很多人为了只是吃上一碗最新鲜的猪腰汤,便可以熬夜到凌晨两三点出现在菜场。但事实上,汕头境内任何一家小小的粿条店、促(其实应是火字旁,但这个字打不出来)肉店,所用的肉食原料都不会超过当日。
除了物产的因素,潮汕人的性格也对其美味产生了巨大影响。潮汕人做事极其认真,过去这里地少人稠,潮汕人有句话,叫“种田如绣花”,可见其劳作之精细。直到如今,每一位潮汕主妇都要记得无比繁琐的拜神流程,乃至折各种复杂的金纸,在不同的日子筹备各色不同的贡品,从不会有人想到偷工减料。这种认真用在烹饪食物上,其结果自然是不会让人失望。
一个冷知识是:举国闻名的潮汕牛肉火锅,用的其实是贵州的牛。那么,为什么大家不直接去贵州吃牛肉火锅呢?原因是,只有潮汕人,愿意在牛的精细分割,以及鲜度保证上花钱、花功夫。这已经无关乎牛本身的品质,而是全产业链的密切默契,哪怕有一个环节有丝毫的怠慢,就无法在火锅店里端出一盘极致的肉。而在潮汕本地,吃火锅之精细早已不只局限在牛肉,无论是鸡炉还是卤水鹅火锅,都堪称一个“绝”字。
也是因为做事认真,所以潮汕人很尊重先人们的智慧成果。在潮汕,你可以看到大量的古远食物的形式,最典型的就是各种粿,潮汕很多拜神用的粿品,大概已经存在了千百年,几乎从未有过变改。最有趣的是,在如今在汕头沿海的一些地方,你仍可以吃到一种叫做“鲎粿”的食物,——它原本使用的原料,是一种叫作“鲎”的、比恐龙还要古老的蓝血海洋生物。鲎如今早已成了保护动物,汕头人便用其他的鱼肉代替鲎肉,其他形制完全不变,甚至还专门刻印了鲎壳的仿生模具(过去鲎粿是放在鲎壳里做出来的)。其严谨与恋旧,可见一斑。
然而,遵循传统而并不意味着绝对的守旧。譬如在汕头市区,柠檬粿条曾风靡一时,那就是一种吸收了东南亚粉面调味风格的的小吃,原本醇厚清甜的汤头里,被加入了许多清新的香料,其美味可想而知,本地人也十分买账。汕头城中,亦有些川菜馆、东北菜馆,过去海底捞也要日日排队,据说曾几何时,酸菜鱼也曾经风靡汕头各大乡镇,只是,他们所用的,往往是最新鲜的鱼。
总之,汕头之美味,并不是偶然。每一餐极致的食物,都是地理与物产的成就,风气与人心的催发。至于这其中无数惊艳的故事,城市生活闪耀着温存光芒的细节,我们难以尽述,就要等你自行前来探索了。